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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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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流年
流年
小语说来吧这里的荷花很好看。我就去了。
果然很好看。人面荷花相映红。
看着一袭淡粉的小语，在高高低低的荷叶间忽隐忽现地漾着小船向我荡来的时候，我不禁想轻吟起“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的句子。
酸腐至极，我白了自己一眼。
小语轻快地笑着，小船慢慢靠近了我站的岸。
“怎么样？美吧！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如今我是一个人，又来到了这个叫做老城的地方看荷。人面也不知何处去了。
来的早了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样子，不过荷叶已是田田。这两年这儿的荷花有了些名气，但游人还是很少。大概是时令不对吧。
小语。
小语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笑了。
“嘿！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小语从背后拍我。
“哦，也没什么。想想天，想想地，想想你。”我拉她入怀，从后面围绕住她。我喜欢这么占据着她。
“少酸了你！”小语开心地轻笑着，“像你这么酸的男生数遍全校也是独一无二。”
“物以稀为贵么。所以你才要了我这龙舌兰啊。”
“臭美。”小语和我自己一起白了我一眼。不过她在笑。
“哎，今年放暑假跟我去看荷花吧。”小语回过头。
每年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这是小语和她自己的约定。现在跟了我，就想把这个约定变成是她和我的。
我讨厌到处走。更何况正想趁着暑假多赚点儿钱，以减轻家里供我上大学的负担。因此没有应她。
然而我所言非所行，最后还是去了，在小语独自走了两夜一昼以后。小语并没跟我赌气，还打了个电话说想我，我纯属自愿去的。
老城，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老。
曾听一个和我同寝室的开原同学提起过老城。说是一个隶属于开原的小镇，说那儿离赵本山老家挺近的，还说那儿的荷花挺不错。想必小语也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我在开原下了火车，随即打了辆出租，马不停蹄地赶往老城。
一路上健谈而纯朴的出租司机不停地说着，说这里最多的交通工具是“板儿的”——就是那种上有遮阳篷、下有宽木板，车上还配备了舒适座位的人力倒骑驴——还说自己的生意可远赶不上板儿的红火。
我也没问他为什么明知如此还要开出租而不去“开”更赚钱的板儿的，只草草地看着车窗外的物，以及稀少的人。
还算是我喜欢的那种地方。人少，空气看起来很透明；称得上宽阔的柏油马路两侧，都站着不少挺整齐的什么树，一些不太高的建筑物栉比林立。盛夏的烈日似乎都没有如何地炎炎了；我隐隐嗅到县级城市的味道。
毕竟人稀地小，没有多久老城就到了。我很快找到了小语以及荷花。
“你不是说不来么？”小语拉我上了小船，娇嗔着。
“我怕你低头弄莲子时掉水里。你不会游泳。”我从她后面围绕住她。
小语一阵轻笑。
“少胡扯了，结莲子的时候还早着呢。”笑毕，小语轻柔地挣开我，去划船。
一条两头尖尖的小木舟，很干净很拙朴，舟身尚身有几处勉强可辨出白色油漆。看来它那些崭新的、刷得雪样的日子已经很久远了，流水无情如岁月般慢慢腐蚀了它的年轻。
船上只有两个座位咫尺相对着，其中一个座位有一双木桨，正被小语优美地划着；我与她促膝而坐。忽然间依稀想起小学时曾学过的一首关于月亮的儿歌。
我到现在还在想小语怎么会划船的，她不会游泳。呵，也许想这个挺无聊的，不会游泳不代表不能会划船。我想说的是，从始至终，也许我都没有一丁点儿的了解过她。
水波澜不惊，小语的船也划得很平稳。我试了两下，结果只会让船以我这边的船头为圆点，以船身为半径在原地打转。由于险些翻了，我主动将篡夺来的掌舵位置双手奉还。
荷花真是很艳丽，还有艳阳，还有脸被晒得红红的小语。
五年后的今天，我来早了。但这对于我来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擅长旅游。
不想雇船与陌生人面面相觑，也不想站在这个曾经的岸，望那片荷叶深处。我掉转回头，想去开原城里逛逛。
上次来时走马观花看得草草，这一回我打了个板的。果然速度慢了便更容易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及人，可惜以前忽略了这一点。因此现如今的我也无法将眼前的开原与记忆里的模样做个透彻的对比了，记忆里的景象都像是没有曝光好的照片，颜色很不协调，且模糊隐约。不过，对于我这种不怀旧的人来说，怎样都没太大关系。
总之算得上繁荣了吧。至少从网吧遍地的景象来看此地并非穷乡僻壤。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刁民，所以我今晚或许可以大胆地在此夜游。
然而我没有夜游，事实上不到傍晚就走了。我不想留在一个达不到目的的地方。我是来看荷花的，可它们没开，所以我理直气壮地走了。
返途的火车上看到一个女孩儿。一袭淡粉，唇角似乎含着盈盈笑意，飘飘然落坐在我对面的座位。我别过脸望窗外斜阳。
晚霞极其耀眼，灼得我眼睛酸痛。看来火车经过的此地，明天将是个大晴天。
而回到我寄居的城市，罕见的阴雨连绵。
真是失策临行时没有带伞，我果然很不擅长旅游。不像小语。如果她在的话我一定不会被这雨淋。
我讨厌这种绵绵的雨，如此黏人。就像是某些纠缠着心跳的记忆，你拼命想要剪断，它却反而越缠越紧密，直至将你的心束缚成茧。于是从此再没有规律的脉搏。
小语却喜欢这种雨，说什么两个人的时候，有这种雨很浪漫。当时我不置可否。而现在，现在的我，该怎么说呢？
小语。
小语说不定在什么地方悄悄地哭吧。尽管从未看她哭过，可我猜她哭起来一定是静悄悄的。所以才会下雨吧。这种雨。
可是她不会游泳啊，下这么多的雨，做什么呢。
我最终再忍受不了这雨的纠缠，躲进了一家放着王菲《流年》的花店。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王菲，你不枉为王菲。林夕，亦不枉为林夕。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电话那边小语的声音有些微弱的颤。她努力克制着，但我听得出来，尽管很不易察觉。
“既然你什么都愿意，那就回来吧。”我说。
小语缄默。
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中途辍学，才大二而已。
她说要去香格里拉，而竟真的就那么去了。这次，没要求我陪她一同去。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想一年很快，然后就去找她。
我当然没能找到她。否则如今的我不会一个人过早地去老城看荷花；也不会在回来的途中被雨淋得很狼狈；更不会躲进这个放着王菲《流年》的小花店，并在临走时感谢性质地买了束奢侈的花；要知道我从未送过小语什么花。
我那时很穷。我是说非常的穷。能上大学对于我及我的家庭来说已极其不易，因此无论如何我都想把它念完。所以，我没有陪小语去香格里拉，她更没有主动要求我。一个女孩子，就那么毅然决然地独自奔往她“心目中的香格里拉”，她“梦想中的天堂”。
而我却因大学永远失去了小语。事实上，全世界都失去了小语。
当时我依然还没有毕业，只差不到半年而已。小语却没有信守承诺等我去找她。
小语失踪了。我宁愿相信是她与所有的人都断绝了联系，或者是所有和她有联系的人都在骗我。但，小语是很孝顺的女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停掉与父母事先约定好的每周一次电话。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我甚至曾恨过小语的父母为什么同意她去。可我又做过什么呢。
小语的双亲早在得知她失踪那一年，就相继去了香格里拉。我却没有。我疯狂地学习、疯狂地找工作、疯狂地过日子。
我害怕寻找的过程，害怕每一次的希望与失望，更害怕最后的绝望。我是一个脆弱的人。或者可以说，懦弱。否则我不会因为大学的毕业与否而让小语独自去旅行。
甚至可以说我是愚蠢之极的，根本分不清楚生命里到底孰轻孰重。常听人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可什么是该舍的，什么又是不该舍的；我想得到什么，而什么又理应被我所得到？为什么，我会因为没有舍弃理应得到的，而永远失去了想得到的。一个人该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我在无法睡眠的每一夜冥思苦想。
不过还好，我毕竟不是个怀旧的人，事实证明。
五年，记得听谁说过五年是一个男人爱情的极限。而我的极限到了。如今我已不再疯狂，更不可能会为了什么而崩溃。我不过是在五年后，在小语离开我的季节里，突然想去看看荷花而已。是的，就这样。
小语。
我生命里一个很可爱的女子。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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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有尽
我愿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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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7 09:0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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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普高级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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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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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篇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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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有尽
我愿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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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7 09:0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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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leafe
网普超级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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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好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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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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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30 08:12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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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嘿嘿，反正存着恁些，贴呗。又费不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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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有尽
我愿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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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3 06:2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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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普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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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3 08:2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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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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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3 08:2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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